本帖最后由 tinghaodeya 于 2018-7-24 19:26 編輯
你說風雨中 文/豆舅 從早至午后的大雨不止，整個南寧就像浸泡在水里 。
雨天引發的堵車，喇叭煩躁地嘶吼著。飛快的電瓶車濺起兩道白浪潑得路旁行人一身濕，立刻引來一陣臭罵。躲避在店門的我不時仰頭看天，埋怨道：“這鬼天氣，什么時候才停！”看著天沒有雨停的意思，便冒著大雨前往銀行，路上為了避開水洼，蹦噠蹦噠地跳著，就像是小時候玩的跳格子，跳到銀行，兩只皮鞋已像沉沒到海里的郵輪，水已灌滿船艙的每個角落。傾倒鞋子嘀嘀嗒嗒地流下一串，不禁咧嘴一笑。 隨著年齡的增長，似乎快要忘記大雨帶給我的欣喜。看著隨風搖曳的雨線，記憶中的幾棵大龍眼樹漸清晰明了起來，那幾棵大樹皆是五人方能環抱之木，亭亭如蓋，高聳入云，或許也曾有相者云：此村必出貴人。這幾棵參天大樹結的果子碩大如雞卵，甘甜如蜂蜜而自帶清香，輕捏一下，晶瑩的汁水砰然迸出，輕剝一顆放入口中，清甜爽口，席卷味蕾。村中蒼顏白發的長者曾說過，這些甘甜的果什曾作為貢品，快馬加鞭運給遠在北京的皇帝。 我們亦知果子的甜美可口，常常窺伺看果的二伯公人不在，便分工合作起來，往往是皮膚黝黑力大的十三負責敲打果竄，由石生妹在遠處放哨，而我個矮力小，只能跟十三的幾個弟弟妹妹一起負責在樹底下撿果。十三舉起高高的竹竿敲打啪地一打，瞬間，果子噼里啪啦地落下，如同冰雹，我們這些守株待果者聞聲哄然而上，一邊撿，一邊剝開幾個讓嘴里送，發出窸窸窣窣的吮吸聲。十三見狀緊張地嗔罵道：“你們別光顧著吃啊，趕緊撿啊！等會二伯公來了大家都死！快撿！”我們不再敢怠慢，十三仰著頭專注地敲落果子，我們幾個低頭彎腰不停地撿著，不一會傳來一句“咳咳，誰叫你們摘果的！”我們一聽，嚇得驚慌失措，丟竿棄果而逃，剛跑一段，后邊傳來一陣狂笑，我們回頭看時，石生笑得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。大家對他罵了幾句，便招呼他加入到秘密行動中來。合幾人之力，一下子我們就收獲頗豐，但得找一個地方藏起來吃，一般我們會到十三的家里進行秘密聚會。鋪開幾張報紙，幾個人圍著如同小山堆的果子，窸窸窣窣地吃起來，吃完的果殼國核隨手丟到一個角落，一顆顆黑色的龍眼核如同黑珍珠一般蹦蹦地在地上滾動，慢慢地積攢成堆，狼藉一片。過一會，我們都摸著肚子，直呼好飽，十三更是打了一個長嗝，伸伸懶腰，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。 第二天太陽升到樹梢，二伯公叉著腰又開始四處巡看了，仰頭看到一處已是光了一片，這時十三剛好挑著釣魚竿從樹下走過，二伯公一聲把他叫住：“十三，昨天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龍眼！”十三揚起頭爭辯道：“你哪只眼看到我摘了？””你還不認，不是你帶頭誰還那么膽大，哎，你們摘一點吃沒事，別糟蹋浪費那么多啊！”十三低聲道：“反正不是我干的，我去釣魚了。”說畢便揚長而去。二伯公也不追究，他認為，小孩子嘴饞，摘幾個來吃是人之常情。他來看果的時候，看到有小孩子，還會隨手摘下一竄果子給孩子吃。
每逢刮風下雨，我們可高興了，因為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行動，而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到果樹底下，等著果子掉下來。狂風始作，黑云猶如翻滾著的墨汁排山倒海地襲來，見狀，我們一幫小毛孩就興奮不已，呼朋喚侶地奔跑著，尖叫著，風越大，我們越高興得發狂。我們心照不宣地跑到幾棵大龍眼樹下，人手一個袋子。狂風不斷地把樹木拉扯翻來滾去，豆點大的雨珠夾風而來，噼里啪啦，被吹下的果子也啵啵啵地落在地上，有的墜陷入泥，有的掉在地上不斷地翻滾，有的索性摔得開膛破肚。風雨越大，果子也越掉越多，我們就像爭著搶食的小雞，不停地搶奪地上的食物，風把石生妹妹的傘吹得翻折過來，她索性把傘丟在一旁，雨水如同澆灌沖刷一樣，她瞬間變成雨人。十三手腳麻利，一個袋子裝滿后，他索性把草帽摘下倒過來，也用來裝果子。“沙沙”的風雨聲中，隱約傳來大人們的吆喝聲，一聲頗具穿透性的聲音傳來：“十三，你們是不是想死，風雨那么大都不回來！”尋聲望去，是十三的奶奶六婆子站在屋檐下緊張地叫嚷著。十三只顧著低頭撿果子，也沒有多理會，只隨口答道：“就回去了！” 這時天空轟隆一聲驚雷，六婆子更是又氣緊張了，見十三無動于衷又罵道：“等會你就死！”說著一手撐著傘，一手抽起一條棍子，要來興師問罪。風雨太大，睜眼也難開，我們見狀，提著果子趕緊遛了。茫茫的大雨中，我們幾個雨人手提著一大袋子，歡呼著各還家門。我拖著一身的雨水回到家門，媽媽看著嘴唇發紫的我提著一大袋子，且喜且怒，“啪”地一掌拍在我的屁股上，呵道：“還不快去換衣服！” 雨天，大家都閑著，也不用怕大人叫去干活，大家聚在一起玩，隨心所欲。而撿來的龍眼果，恰巧可以作為無聊時的食物和玩物。吃完龍眼后，心滿意足的我們自然最喜歡打牌了，撿來的龍眼剛好可以作為賭資，幾個、十幾、甚至一小袋不等一注，十三最喜歡做莊家，也最喜歡模仿電影賭神的模樣，一陣悉悉唰唰的彈牌洗牌，有時候洗著洗著，嗖地一下牌飛得到處都是，引來大家一陣狂笑，石生罵道：“別裝了，趕緊發牌！”十三尷尬笑道：“好！剛才純屬意外，再來一次！”大伙笑道：“你還來！””好，好，馬上發牌。”……不知道怎么，做莊家的十三老是輸，偷果最賣力的他，偷來的果子到最后都幾乎是大公無私地捐給了大家。茫茫大雨，我們在屋子的庇護下，歡樂地打牌取樂，大家的笑聲在風雨中飄蕩著，飄蕩著，如同花香般穿越時空，飄進如今的我的肺腑里，隨著血液遍布我的全身。
隨著年齡的增長，更能品嘗 “雨中黃葉樹，燈下白頭人”的凄迷哀婉，也許是看山不是山罷了，何曾想過，大雨也帶給我們許多歡樂。我多想毫無顧忌地與狂風暴雨相抱，在風雨中歡呼、奔跑，笑聲與雨夜連成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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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于 2018-7-24 22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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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于 2018-8-1 16:05
